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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推柳林风声让人百看不厌,忍不住珍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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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八蛤蟆历险记

蛤蟆被囚禁在晦暗潮湿散发着臭气的地牢里,他发现正是这座阴森可怖的中世纪城堡把自己跟外面的光明世界隔开了。前不久,他还在外面平展展的碎石道上经历过一段惬意的好时光,当时真是快活得好像整个英格兰的公路都归了他似的。可是,此刻他全身趴在地上,淌着苦涩的泪水,只觉得完全陷入暗无天日的绝望之中。“完啦,一切都完啦。”他哀叹不已,“至少是毁了蛤蟆的前程,其实这没有什么区别。那个样样玩得转的蛤蟆,那个相貌堂堂的蛤蟆,那个手面阔绰的蛤蟆,如此自由自在、豪放无拘的蛤蟆,这下子可是没有什么指望了。”“我偷了一辆那么惹眼的汽车,只有我才会采用那种出其不意的作案手段,被判刑坐牢也是罪有应得,为这事儿还把一帮子大腹便便的红脸膛警察折腾个够呛!”蛤蟆自言自语地说到这儿,抽泣哽住了嗓子。“我真是个蠢货。”他又唠叨着,“现在我只能在这个地牢里畏缩下去了,总有一天,喜欢吹嘘有幸跟我结识的那些人,也会把蛤蟆这个英名给忘个一干二净。噢,老獾那个精怪!”他说,“噢,河鼠也够机灵的,还有善解人意的鼹鼠!事情真让你们说着了,你们真是世事洞明啊!唉,我这个倒霉的蛤蟆现在是没有依靠了!”他日夜悲叹哭泣,如此一连几个星期,不肯进食,也不愿出去放风。那个苛酷的老狱卒知道蛤蟆口袋里有钱,时不时地来点拨他,只要肯花钱,可以帮他从外面弄些像样的消费品来,甚至一些高档玩意儿,蛤蟆却总是不开窍。

老狱卒有个女儿,是个热情善良的乡村姑娘,经常来帮父亲做些细碎的杂活。她特别宠爱动物,养着一只金丝鸟,那鸟笼白天就用一枚钉子挂在厚厚的墙壁上,鸟儿的聒噪让那些午饭后想有滋有味地小睡一觉的犯人们烦得要死。到晚上,鸟笼就罩起来放在壁炉旁的桌上。她还养了一些花里斑斓的老鼠,还有一只老是不安分地转圈儿的松鼠。这好心的姑娘很同情倒霉的蛤蟆,有一天,她对父亲说:“老爸,我真不忍心看着这个动物给弄得那么可怜,他越来越瘦了!让我来照管他吧。你知道我是那么喜欢动物。我会让他吃东西的,让他直起腰来,恢复他活泼的样子。”

她父亲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蛤蟆已经让他烦透了,他讨厌蛤蟆那副闷闷不乐的神气和整天哭丧着脸的劲儿。于是,狱卒的女儿就去施行她的善事了,她敲开了蛤蟆的牢门。

“打起精神来吧,蛤蟆。”她一进来就劝哄蛤蟆,“快坐起来,揩揩眼泪,做个懂事的动物。该吃点饭了。你瞧,我从自己家里给你带饭来了,刚从炉子上拿下来的,还热呼着哩。”

她带来的是油煎土豆、卷心菜,盛在一个盘子里,上面还覆着一个盘子,狭窄的牢房里顿时充溢着一股香喷喷的气味。蛤蟆那会儿正躺在地上,卷心菜的香味直往他鼻孔里钻,一时间他不由得想到,生活也许并不像他想像的那么糟糕透顶。只是他还在那儿哭哭啼啼,踢蹬着两条腿,不理会人家的好心劝慰。那聪明的姑娘暂且出去了,当然,卷心菜还在那儿散发着浓浓的香味。蛤蟆在两声抽泣之间,会用鼻子用力吸一下香味,朝饭菜看一眼。渐渐地,蛤蟆脑子里开始出现一些能让他略微振奋一下的新念头,他想到了骑士,想到了诗歌,想到了若干壮志未酬的大事业;想到了菜畦,齐整整的草皮,蜜蜂嗡嗡围绕的暖融融的金鱼草;想到了蛤蟆庄餐桌上令人愉悦的碗碟的叮当声,那些椅腿在拖曳下刮擦地板的响声。此刻,卷心菜的味道仿佛已呈现玫瑰的气息。他开始想念起自己的朋友们,他们准会来搭救他的;想到了律师,律师肯定会有兴趣接手他这个案子,当初真是太愚蠢了,居然没想到把律师请来;最后,他想到自己卓绝的聪明才智和应变能力,只要肯动一下自己这个了不起的脑瓜,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想到这儿,他的一切沮丧几乎已烟消云散。

几个钟头以后,姑娘回来了,端来一个托碟,上面是一杯香气四溢的热茶,还有高高摞起的一盘热气腾腾的烤面包,面包切得厚厚的,烤得两面焦*,金色的*油从面包孔里渗出,像是蜂巢里挂下来的蜜汁。*油面包的香气仿佛在跟蛤蟆打着招呼,它不用出声,就让蛤蟆想起温暖的厨房,霜冻时节一个明亮的早晨的美味早餐;想起在温馨的冬夜,他从外面散步回来,趿着拖鞋,把脚搁在壁炉的围栏上,安适的猫儿打着呼噜,来了瞌睡的金丝雀还在吱吱地叫着。于是他坐了起来,揩干了眼泪,开始喝茶,大口嚼着烤土司,一来二去,他很快就变得开朗健谈,吹嘘起自己来了,说他住的房子,那儿曾有过什么样的活动,他是个何等重要的人物,他的朋友们会有多么惦记他。

狱卒的女儿见他口若悬河,喝茶的同时不停地吹嘘他自己,便鼓励他接着往下说。

“给我说说蛤蟆庄吧,”她说,“听说挺漂亮的。”

“蛤蟆庄,”蛤蟆自豪地说,“那确实是最具品位的绅士住宅,相当独特,一点不受外界干扰。它的一部分建筑可以追溯到十四世纪,后来又不断整修,安装了一些现代化设施,使生活更加方便,还有最具时尚的卫生设备。那儿离教堂、邮局和高尔夫球场只有五分钟路程,很适合——”

“上帝保佑你这动物,”姑娘大笑着说,“我又不想要买你的房子。还是说些实在的事吧。哦,别忙,我得再给你拿一些茶和烤土司来。”

她走开去,很快又转回来,盘子里又是满满一杯茶,还有烤土司。烤土司又让蛤蟆来劲了,又跟以前似的神气活现,于是大谈他的船坞、金鱼池、老墙拦围的菜畦,还扯到他的猪圈、马厩和鸽棚,还有他的母鸡房、牛奶房;他的瓷器柜,他的熨衣板;特别是讲他的宴会厅,讲他大宴宾客的乐趣,其他动物都围坐在餐桌旁,他蛤蟆向大家展示他最好的歌喉,还给大家讲故事,以及诸如此类曾让他出尽风头的事儿。接下来,她要他讲讲他的动物朋友们的事儿,她饶有兴趣地听他讲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的娱乐休闲,等等等等。当然啦,她决不会吐露自己喜爱动物只是把它们当宠物的真实想法,她知道这么一来会把蛤蟆给得罪的。最后,她帮他把铺垫的秫秸抖抖松,又往茶杯里加满了水,就向他道声晚安告辞了。这会儿,蛤蟆又恢复了十分良好的自我感觉,像以前一样洋洋得意起来。他唱了一两支小调,是他以前经常在饭局上唱的,然后蜷缩着身子躺倒在秫秸上,安享美好夜晚的休憩,飘飘然地做起了美梦。

此后,这般愉快的交谈有过多次,阴翳多雾的日子一天天打发过去。狱卒的女儿内心对蛤蟆的遭际越来越感到不平,就为了一点鸡零狗碎的罪名,把一个可怜的小动物给关押起来,她觉得真是一件耻辱的事情。蛤蟆呢,看到姑娘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显得温柔,虚荣地以为是对他有了兴趣了,他不禁对横亘在他们之间社会地位的深深沟壑遗憾不已,因为她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况且,看得出来,她对他已生爱慕之情。

一天早上,这姑娘不知有什么心事,回答蛤蟆的话有些着三不着四的,似乎也并未留意蛤蟆妙语连珠的俏皮话和惊人之论。

“蛤蟆,”她过了一会儿说,“请你听好了,我有个姑妈,她是个洗衣妇。”

“得啦,得啦,”蛤蟆豁达地说,“这有什么,别想太多了。我也有几个姑妈,本来也应该做洗衣妇的。”

“安静一会儿听我说,蛤蟆,”姑娘说,“你实在太饶舌,这可是你的致命伤,我正在想一件事呢,你把我的脑子全搅混了。刚才我说了,我有个姑妈是洗衣妇,她替这个城堡里所有的囚犯洗衣服——我们总是把这种活儿安排给自家人,你知道的。她每个星期一早上来把衣裳收出去,到星期五晚上再把干净衣裳送回来。今天是星期四。我想了这样一个主意:你挺有钱的——起码你总是这么对我说——而她很穷。只要花上几镑就可以把事情搞定,这点钱你可以不在乎,对她来说是一笔大收入。我想,要是把她给贿赂了或者叫收买了——我相信你们动物是常用这个词的——你就能让她帮忙安排,穿上她的衣服,戴上她的帽子和别的饰物,你就能扮成个洗衣妇从城堡里混出去了。从各方面看起来,你都挺像个洗衣妇——特别是你的身材。”

“我才不是,”蛤蟆气恼地说,“我有非常优雅的身材——对我来说,就是嘛。”

“那我姑妈也有一副优雅的身材,”姑娘回答,“对她来说,也就是嘛。你又来这一套了。你这个可恶的、自高自大的、不知好歹的动物,你知不知道我是同情你的,正在想办法帮你!”

“好吧,好吧,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蛤蟆气冲冲地说,“但是你休想叫蛤蟆庄的蛤蟆先生装扮成个洗衣妇,在外面到处转悠!”

“眼下你不过是一只被关在这里的蛤蟆,”姑娘怒冲冲地回答,“我还以为你要坐着四轮马车出门去呢!”

诚挚的蛤蟆总是很乐意承认自己的不是。“你是个很不错的、善良的、聪明的姑娘,”他说,“而我确实是个自高自大的、愚蠢的蛤蟆。把我介绍给你那位尊敬的姑妈吧,如果你还乐意的话,我毫不怀疑这位了不起的女士和我两人能够把这桩事情安排得让双方都很满意。”

第二天晚上,姑娘把她的姑妈带到了蛤蟆的牢房里,还把这个星期要洗的衣服都用毛巾包上,再用别针扣上。老妇人对这次会面早有准备,这会儿一进门,一眼就看到了蛤蟆事先有意识地搁在桌上的那个金光闪闪的一金镑硬币,于是这事儿就很快谈拢,只剩下一些细节问题要讨论了。作为对那个大金镑的回报,蛤蟆得到了一件印花棉布长袍子,一条围裙,一条披肩,还有一顶褪了色的女帽;计划中有一条是这个老妇人要被塞住嘴巴,五花大绑地扔在墙角里。这个计谋可不简单,老妇人指手画脚生动形象地像讲故事似的说出她的安排,说这么做是为了保住她的饭碗,虽说还是有可能会引起怀疑。

蛤蟆对她的建议兴奋不已。这样他就能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越狱,他的声望就会因为他逃离囚禁的冒险行动而重放光彩。他帮着狱卒的女儿把她的姑妈弄成一副无可奈何的受害者的模样。

“现在,该你了,蛤蟆,”姑娘说,“脱下你的外套和紧身背心,你挺胖的,换上这一身准行。”

她一边笑得浑身乱颤,一边动手帮着蛤蟆套进那件印花棉布长袍里去,把披肩照着洗衣妇的样子给他围上,又把那顶女帽的系带在他下巴上系好。

“这下子你和她真是一模一样了,”她咯咯笑着,“我敢保证,你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体面过,一半都没有。现在,再见,蛤蟆,祝你好运。你就顺着你进来的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如果有什么人想要和你搭腔,特别是男人,你就回他们几句玩笑话好了,当然,你得记住自己是个寡妇,孤零零地生活在世上,可不能坏了名声。”

蛤蟆拎着一颗怦怦直跳的心,尽可能把脚步放得坦坦然然,这趟行动似乎是极其疯狂而危险的,但他却很快惊喜地发现,一切都非常顺当。可是转念一想,这种受人欢迎的好人缘,这种性别,事实上是另外一个人的,心里不免有点灰溜溜。这身人皆熟悉的衣裳里,洗衣妇的矮胖身材,似乎是通过每一道上了闩的门和森严的出口处的最好通行证,甚至当他在某个转弯处犹豫不决该往哪边走时,下一道门的警卫居然会给他指路,叫他快点过去,因为他们急着要下岗去喝茶,所以急着让他过去,他们可不愿意整夜守着。对他来说,最危险的还是那些卫兵们打情骂俏的玩笑,当然啦,对此他必须即时作出恰当的反应。在蛤蟆看来,那些玩笑话既不幽默也很乏味,趣味很低,蛤蟆作为一个动物有着自己强烈的尊严感,不过他倒是尽量克制着没有发作,有分寸地搭着腔,尽可能符合他所装扮的人物的口气,同时也不失自己那份教养。

当他通过最后那个院子时,似乎已经过了一个钟头,他谢绝了来自最后一个警卫室的盛情邀请,躲开了那个卫兵想要给他个告别拥抱伸过来的热情的手臂。最后,他终于听到最外边那扇狰狞的大门在身后卡嗒一声锁上了,终于感受到了外面世界的新鲜空气吹拂在自己的额头上,明白自己终于自由了。

对于自己果敢的冒险行动,竟然如此轻易地成功,他一时还有点晕晕乎乎。他朝着小镇的灯光疾步走去,可是一点也不清楚接下去该怎么办,他只清楚一件事,就是必须尽快离开这附近,因为他不得不装扮的那个老妇人在这一带很有人缘,是一张熟面孔。

他一边走着,一边考虑着下一步的行动,正在这时,他的注意力被一条小路尽头的红红绿绿的灯光吸引过去了。小镇的一端,汽笛的鸣叫,机车的喷气声和车轮滚动的隆隆声响,也落到他的耳朵里。“啊哈!”他想,“真是件撞上来的好事!一个火车站,正是此刻我最想见到的,这下我用不着穿过小镇了,不必穿着这身丢人现眼的衣裳,带着这副倒霉的模样出现在人前,不必回答人家的问话——虽说完全是逢场作戏,这实在是很伤自尊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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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车站上,查了一下列车时刻表,正好有一趟开往他家那个方向的火车,半小时后开车。“运气又来了!”蛤蟆这下来劲了,马上跑到售票处去买票。

他报出他家所在地附近的一个站名,蛤蟆庄正是那一带的标志性建筑,随后他习惯性地伸手往背心口袋里去掏买票的钱。可是,他忘了现在身上穿的是一件印花棉布长袍,直到这会儿,全仗这套行头他才能体面地站在人前。摸了半天,他才发觉没法找到钱了。就像是一场恶梦,他许久不能从这种未曾经受过的窘境中回过神来,像是被那棉袍缠住了似的,他的手干脆僵在那儿了,那棉袍似乎还一直在那儿嘲笑他怎么就掏不出钱来。这时候,排在他后边的旅客等得不耐烦了,有用没用地朝他扔过话来,有的还抱怨起来。最后——不知怎么一回事——他自己也不知怎么搞的——他总算将手指伸到了平时放钱的那个部位——可是不仅没有钱,也没有装钱的口袋,甚至就连那件开着口袋的背心也不见了!

他这才惊慌地回想起来,自己把外套和背心都丢在牢房里了,那里边有他的记事本、钱、钥匙、火柴、笔盒——所有这些,都是给生活带来某种品位的东西,也是一种标志,使得一个高尚的、有着许多钱财的动物,跟那些只有一丁点小钱的,或者干脆就是一文不名的低等动物区别开来,那些动物只能满足于免费搭车或是乘坐没有任何服务设施的车厢。

绝望中他只好试一下了,迅即摆出他从前那副优雅的派头——那是兼有地道的乡绅和老资格的牛津剑桥教授的风度——对售票员说:“瞧,我这才发现把钱包给丢了,请你给我一张票好吗?我明天就把钱送来。我在这一带也算是名人。”

那个售票员盯着他那顶褪色的女帽看了一会儿,就笑了起来。“我当然应该知道你在这一带是很有名的,”他说,“如果你是经常来使用这种把戏的话。得了,快请离开窗口吧,太太,你妨碍别的旅客买票了!”

一个老绅士在他后面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这会儿就把他给拨拉到一边去,更可恶的是,他称他为好太太,这可比今天晚上发生的任何事都要使蛤蟆恼火。

蛤蟆心里充满了沮丧和绝望,他在火车停靠的站台上漫无目标地走来走去,眼泪顺着鼻子两边淌了下来。他觉得这真是太糟了,平安到家几乎已经是看得见的事实了,却被几个该死的先令,被那个吹毛求疵的售票员的不信任给搅*了。再说,他逃跑的事很快就会被发现,马上就会有人来追捕他,他就会被捉回去,挨一顿臭骂,锁上铁链子,丢回牢房去重新与面包、凉水和秫秸为伴。而且,他的刑期还将因这次逃跑而加倍。而且,噢,那姑娘将会怎样嘲笑他啊!他是怎么搞的?可是他又没有一双飞毛腿,很不幸的是,他的样子又很容易被认出来。他能想办法挤在车厢座位底下混过去吗?他曾经见过那些男学童这么干过,他们把思虑周到的父母给的交通费花到别的地方去了,就用这办法混票回家。他这么思考着,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火车头那儿,一个卖力干活的司机正在给机车上油,这个粗壮的汉子一手捏着油壶,一手拿着棉纱团,一遍遍地揩拭,不停地摩挲着。

“喂,大妈!”火车司机问道,“你碰到什么麻烦事啦?看上去你好像很不开心嘛。”

“噢,先生,”蛤蟆哭哭啼啼地说,“我是个穷苦的洗衣妇,可又倒霉透顶,那点买车票的钱给我弄丢了,可是不管说什么,今晚我一定得回到家里,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噢,天哪!天哪!”

“这真是件糟糕的事儿,”司机同情地说,“丢了钱,没法回家了,我想,家里准是有孩子在等着你吧?”

“有很多孩子呐,”蛤蟆抽泣着说,“他们会饿坏

的——会玩火柴,把灯打翻,都是一帮不懂事的小家伙!——他们会吵嘴,会闹出许多麻烦来。噢,天哪,噢,天哪!”

“好啦,我来告诉你一个办法,”这好心的司机说,“照你说,你是靠洗衣裳养家糊口的,这就行了。我呢,你看见了,是个火车司机,这是个顶顶肮脏的活儿,一点没错。这活儿最费衬衫,我妻子洗衣裳都洗得累死了。你要是到家后能把我的脏衣裳带回去洗洗干净,然后再给我送回来,我就让你坐在火车头里。这是违反公司规定的,可是在这个偏远地区,我们对这种事儿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蛤蟆顿时转忧为喜,急急忙忙地爬上了火车头的驾驶室里。不用说,他这辈子都没洗过一件衬衫,就算他想试一下也不成,何况他也不打算试。他想:“等回到了蛤蟆庄,我就有钱了,我就可以把钱塞进口袋里,给这个火车司机送去,这就足够他洗衣裳的了,那还不是一样吗?说不定还更好些。”

信号员挥旗示意,司机鸣响汽笛回应,火车开出了车站。速度越来越快,蛤蟆看见两边的田野、树木和灌木丛、牛群和马群,都在飞速地向后倒退。他想到自己很快就要重返蛤蟆庄,重新见到对他充满同情的朋友,大把的钱重新在他口袋里叮当作响,又可以睡在柔软的床上,又有那么些好东西可吃,当他重述自己的冒险境遇和绝顶聪明的所作作为时,将会赢得怎样的羡慕和赞叹。他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大声喊叫起来,还哼起了几支小调,这可把那火车司机弄得莫名惊诧,他以前也见过洗衣妇,可是像这样的,倒是头一遭见识。

他们的火车已经开出好多路程了,蛤蟆一心想着到家后要安排一顿怎样的晚餐。这当儿,瞥见司机脸上挂着大惑不解的神色,只见他倚向车旁,留神地辨听着。随即,他又爬上煤堆,从车顶上朝后瞭望。他回过身来,对蛤蟆说:“怪了,今晚朝这个方向去的,我们是最后一趟车,可是我敢打*,我听到还有一趟车跟在我们后边!”

蛤蟆立刻收敛了那套轻狂的举动。转眼又是忧心如焚地哭丧着脸,脊梁骨连带着两条腿都变得如此沉重,终于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尽量不让自己的思路进入那种可能出现的绝境。

这时月亮上来了,明晃晃地照在大地上,司机在煤堆上站了起来,以便看清后边远处的路轨。

他稍稍望了一下就喊道:“现在看清楚了!是一节火车头跟在我们后边,速度很快地过来了!看来好像是在追赶我们!”

惶惶不安的蛤蟆蜷缩在炉灰堆里,脑子转来转去,不知用什么办法才能躲过眼前这一劫。

“他们很快就要赶上我们了!”司机说,“那节火车头上有许多怪模怪样的家伙!有的像是古代的卫士,挥舞着枪戟;有的是戴头盔的警察,晃悠着警棍;还有一些衣着不像样的家伙,戴着硬顶礼帽——隔着这段距离我也不会看走眼的,那些人准是便衣警探,他们手里挥着左轮手枪和手杖。那帮张牙舞爪的家伙都在朝我们大喊——停车!停车!停车!”

这时,蛤蟆倏然跪在煤堆上,伸着爪子向司机哀求道:“救救我,救我一命,仁慈的好心的司机先生,我把一切都跟你说了吧!我不是什么洗衣妇,别看我有点像!没有什么孩子在等我,那些淘气的把戏都是我编出来的!我是一只蛤蟆——是颇有名望的受人尊敬的蛤蟆先生,是有产业的乡绅。眼下,凭着非同寻常的勇气和才智,我从一座地牢里逃了出来,所以这会儿他们来追捕了。要是让这些驾着机车追来的家伙再把我逮住,给我铐上锁链,我这个倒霉的、可怜的、无辜的蛤蟆,就只好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啃面包,喝凉水,睡草铺,过着那种悲惨的日子了。”

火车司机低着头,非常严厉地盯着蛤蟆说:“你得跟我讲实话,你因为什么被关进牢里?”

“说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可怜的蛤蟆憋红着脸说,“我只是趁车主吃午饭的时候借他的车玩玩,他们那会儿又没在用它。我并不是想偷车,真的,可是那些人——特别是那帮地方官员——竟把这种漫不经意的唐突行为视为大案要案。”

火车司机依然带着严肃的神情注视着他,说:“也许你真是个坏蛤蟆,根据法律,我得把你送交司法当局。不过,显然你是遇到了麻烦,自有难处,我决定不把你推出去。一方面,我讨厌汽车,另一方面,我也不愿意在自己的机车上听命于警察。瞧见一个动物流泪,我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总之不是滋味。快打起精神来吧,蛤蟆!我会尽力帮你的,我们准能让他们吃瘪!”

他们奋力往炉膛里铲煤,炉内的火焰呼呼地往上蹿,热力四射,飞驰的机车颠簸着,剧烈地摇晃起来,可是后面的追赶者还是紧紧咬住不放。司机用旧棉纱揩揩额头上*豆般的汗珠,叹口气说:“恐怕不行,蛤蟆。你瞧,他们跑起来轻快,他们的机车性能也比我们的好。现在我们只有孤注一掷,你只有这最后的一个机会了,我告诉你怎么办,你必须仔细听好。前面不远处,有一个长长的隧道,在隧道那头我们要经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现在我要全速前进,通过隧道时,后面那些家伙会放慢车速,那是为了避免意外事故。一旦通过隧道,我就马上关掉蒸汽,狠劲儿地踩下刹车,那时候跳下火车是很安全的,你得趁他们过了隧道发现你之前赶紧跳车,下去后就跑进树林里躲起来。然后我就恢复正常行车速度,他们要是有兴趣的话,让他们来追我好了,只要他们有兴趣,我就陪他们玩玩。好,现在注意了,我叫你跳你就马上跳!”

他们又添了许多煤。火车飞速地通过隧道,机车呼啸着发出巨大的隆隆声,很快他们就穿过黑暗的隧道,那头的新鲜空气顷刻扑面而来,宁静的月亮高挂在天空,铁路线的两边是黑黢黢的能够提供屏蔽的树林。司机立刻关掉蒸汽,踩下刹车,蛤蟆已经作好了起跳的准备,当火车降速到步行一般的速度时,只听司机大吼:“快跳!”

蛤蟆一跳,在地面上打了个滚,毫发无损地站起身来,很快地钻进树林躲了起来。

他从树林里朝外张望,看见火车恢复了正常的行进速度,很快就消失了。转眼间,隧道里又钻出那辆追赶的机车,在隆隆的呼啸声中,车上的人舞动着他们吓人的武器大喊着,“停下!停下!停下!”这辆机车呼啸而过时,蛤蟆发出得意之极的狂笑声——自从被扔进监狱后,这还是他头一回痛痛快快的笑。

可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此时天色已晚,身陷漆黑阴冷的树林中,这是他不熟悉的环境,再说身无分文,也吃不上晚饭,这儿距离他家和他的朋友们都还远着哩。轰隆作响的火车驶过之后,四周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这让他觉得有些恐怖。可是他不敢离开能够藏身的树林,就一个劲儿地向树林深处走去,他打定主意要远离铁路线,越远越好。

那么多日子被关在四面是墙的囚室里,眼前的林子让他觉得陌生了,很不和谐似的,好像还有意要捉弄他。夜莺发出单调的叫声,让他以为树林里布满了搜索的卫兵,正在逼近他呢。一只猫头鹰,悄没声儿地倏地掠向他,翅膀扫过他的肩膀,吓得他以为是一只手搭了上来,那东西又像一只飞蛾似的飞走了,还发出低沉的笑声,呼!呼!呼!在蛤蟆听来,这声音简直粗俗不堪。他还遇上了一只狐狸,那家伙见了他就站住了,朝他上下打量一番,嘲弄地说:“喂,洗衣妇!这个星期给我洗的衣裳少一只袜子,还少一只枕套!下次可不准这样!”说完就一下子跑得没影了。蛤蟆气得两眼瞥来瞥去,想找一块石头砸他,可是瞥来瞥去找不到,这更让他气得七窍生烟。到头来,他又冷又饿,也实在是累坏了,看见一个树洞,他在里面铺了些树枝和枯树叶,把那地方尽量弄得像张舒适的床,然后倒头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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